陆晏吟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沙哑道:“.....醒了。”
    荀鉴将她搂在怀里,抚着她的鬓,温柔的问:“梦见什么了?”
    “一个很不好的梦。”陆晏吟埋首在他颈间,脸上残余的泪珠沾湿了他领口。
    她声音闷闷的,叫他名字:“明彻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荀鉴停了抚摸的动作。
    “朝中局势混乱,各方势力互相轧斗,”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,“你会死吗?”
    陆晏吟不信神佛,也不信命运。可梦中的场景真实的让她害怕,不得不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    荀鉴在黑暗中笑了一下,顺着她的发轻轻拍着。
    “不会的。”
    他不知道陆晏吟梦到了什么样的场景,但他能够感觉她此时的脆弱。这样的话说出口很轻松,要做到却不简单,荀鉴明白。
    他在开口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尽管这有些沉重,他却还是故作轻松,像少时将树上的风筝取下来递给她时一样轻松。
    陆晏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情。
    她本是个比较淡然的人,不愿意起什么波澜。和荀鉴成婚后过得与想象中差不多,每日睁眼后面对的一切和前一日都没什么太大分别,日子就像一面镜子,光滑的能够照出往后的路。
    这样平滑的镜面中不会有愁容。
    可她躺在荀鉴怀中,占有着他的怀抱,翻涌上来的痛感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。一些年久凋残的记忆被重新拾起来,在某个瞬间倏然跃出,大声的呼喊她,仿佛一位消失很久的故人等待对方朝自己开口,道句许久不见。
    陆晏吟站在少时回忆的对面哑口无言,她惊觉此时的疼痛与当年荀鉴离开时一般无二,那是一种未知的恐惧,望不到头。
    这样的感觉太过难捱,以至于她不得不再次开口,“你保证。”
    荀鉴轻叹一声,低头吻着她的眉心。
    他说:“我保证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深夜,西城宅邸。
    骆必蓁没睡着。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子,他在榻上辗转反侧。
    从收到孔梦谐的密信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,自己不知叹过多少声,忽然,他从榻上坐起来,翻身下榻点亮了烛火。
    夜风习习,骆必蓁到窗边关上了窗子的缝隙,坐在案前将抽屉里那封信又拿出来。
    被深黄色信封包裹的纸页在烛光下不甚显眼,骆必蓁将信纸展开,挪了蜡烛到眼前。
    上面的字瞬间被照清晰——伺机而动。
    骆必蓁神色严峻,目光在这四个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,用蜡烛点起纸页一角将它点燃。
    纸页被烧成灰烬,撒在桌面上,骆必蓁伸出手指捏起一小撮,最终将它吹散了。
    廊下忽然走近个人,骆必蓁一怔,厉声道:“谁?”
    外头的人被这声吓住了,顿了一下后开口:“元举,怎么还没歇下?”
    骆必蓁听得是母亲,赶忙将门打开,要扶了她进来。
    骆母站在门口没进去,只是关切的问他,骆必蓁随便找了个由头,骆母又叮嘱了几句后,在儿子的目送下离开了。
    秋风吹动骆必蓁的袖口,他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,迟迟没有关上门。
    他站在门口红了眼眶。
    *
    陆晏吟是在次日晌午时到的陆宅。
    她进院子里时母亲正站在院里的金鱼池边,手里捏了一小把鱼食。
    “母亲。”陆晏吟笑着开口唤她。
    周致仪将鱼食给了一旁的丫鬟栗福,陆晏吟伸手搀过她,道:“女儿好想你啊。”
    “娘也想你。”
    “晨起收了你的口信,一早便备下了你爱吃的菜,”周致仪朝她身后看去,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”
    陆晏吟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,道:“衙门里忙得很,明彻这几日实在走不开。”
    她环顾四周,问:“父亲可在?”
    “他在书房,你去找他吧。”
    陆龄生今日休沐,从晨起后便一直待在书房里,陆晏吟叩门进去时,他正伏案写东西。
    见陆晏吟来了,他开口:“吟儿,过来坐。”
    陆晏吟走到他跟前坐下,道:“父亲在写什么?”
    陆龄生摸了把长须,说:“公务罢了。今日怎么忽然回来了?”
    他提了笔,却没立马落下,见陆晏吟没说话,问:“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    陆晏吟神色凝重,将屋内的仆从屏退。
    “父亲手下的人可有个叫王俭的官员被下了诏狱?”
    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    陆龄生搁了笔,道:“却有其人,他欲在狱中自裁,被救下了性命。”
    “那此人现在何处?”陆晏吟又问。
    “他办差有误酿成大错,此时应当还在狱中。”
    陆晏吟见他不肯多讲,问:“王俭在哪,父亲当真不知吗?”
    陆龄生看着她,声音低了些。
    “吟儿,你是听到了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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