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她其实有点害怕他。
    邱绿微微抿起唇,她僵站着,“谢谢老师,我奶奶应该是有些忙……”
    所以才会听到她的声音,就忽然挂断了。
    老师蹲下来,他身上,有一种汗的气味。
    “那老师开车送你回家吧。”
    他的手压着她的肩膀,一点点的捏,一寸寸的揉。
    很奇怪。
    很可怕。
    老师像成了一团黑漆漆的洞一样,深不见底,很可怕。
    好可怕。
    邱绿盯着地上,自己的鞋面。
    那双破,又掉了色的布鞋。
    “不用了,老师,”她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,但她紧咬着下唇,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,谢谢老师。”
    “哎,邱绿——”
    她往楼下跑。
    天色阴沉,四下,暗不见光,下着灰蒙蒙的雨。
    破旧的校门口,却有一把红色的雨伞,鲜亮的刺进她的视线之中。
    她低着头,一点点走过去。
    对方没有说话。
    但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花香气味。
    他冰冷,又苍白的手自伞下伸出来,牵住了她的指尖。
    没有任何目的性,他却带着她避雨,撑着伞往前走。
    他为她避风雨。
    手紧紧地牵着她的。
    紧紧地。
    “你是过来接我的吗?”
    她没有抬头,始终看着他们两个人相牵的手。
    雨滴砸在伞面上,好久,她只能听到雨声。
    “你受了欺负,我当然会过来接你了。”
    邱绿抬头。
    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。
    她起身,心跳的飞快,揽着床褥,在地龙烧的正旺的偏殿内,闷出满身的汗。
    她今夜,点了灯笼放在桌上。
    整座金云台,唯一的一盏灯笼。
    隔着光影,她隐隐望见,外头还在下雪。
    耳畔,只有神金撞龟缸的声响。
    花白的雪,像撕碎的纸片一般片片落下来,地上的雪面堆积着,积了厚厚一层。
    *
    刻画着花鸟的灯笼,落着光影,映上少年的墨发。
    他指尖里拿着一颗红色的琉璃珠,凑近了灯笼,透着琉璃珠,细细的看着。
    马车微有颠簸。
    雪路,马车行走越发不顺。
    明玉川盯着指尖里捏着的琉璃珠,没说话,只是另一手不断咬着指甲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音。
    丰充就坐在他的对面。
    忍不住,递了张纸条过去。
    ——殿下勿急,就快要回去了。
    明玉川看了一眼,一边瞧着琉璃珠,一边咬着指甲,没说话。
    丰充陪伴明玉川最久。
    从他很小,便分在他的身边,看着他长大。
    最知他的脾性。
    哪怕是其心性大变之后。
    ——殿下。
    丰充纠结片刻,还是继续写。
    ——您是否对绿奴太关心了?
    明玉川将红色琉璃珠扔回了盒子里。
    他喝了些酒,酒量自幼便因身体的缘故,十分不好,此时面上都泛着几分绯色。
    他浅蹙起眉,“什么?”
    ——您太关心绿奴。
    ——奴担忧您会关心则乱。
    明玉川的指尖扯着垂落的墨发,他没说话,将丰充递来的纸攥成一团。
    这便是不想说了。
    丰充唇微张,继而,也闭口无言。
    明玉川瞧着茶桌上搁着的木盒,他松了扯着墨发的手,移开视线,望向马车帘。
    风雪吹打车帘,偶尔,露出外头的景致来。
    他不大喜欢雪。
    那年叛党将他压于剑下。
    他低下头,看着猩红的血,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,他的手,脚,都是划烂的血痕。
    他不大喜欢雪。
    因雪,太容易脏了。
    “殿下,”外头,是时和那寺人的声音,“金云台到了。”
    明玉川被丰充扶着,踩过跪在地上的,奴隶的后背,又上了丰充的后背。
    偌大的金云台之外,空无一人。
    殿门紧锁,丰充正要开殿门,便觉明玉川轻拍他肩侧。
    “放我下来。”
    偶尔便会如此。
    殿下若不觉得痛,不觉得冷,便会越发暴躁,无处宣泄。
    丰充将他放下来,又听其所言,给明玉川脱了靴子,担忧的看着对方端着木盒,赤脚站在雪地上。
    丰充开了门。
    明玉川拖着右脚,感受着冰冷的雪一寸寸拂过他无甚知觉的脚面,他往前走,却忽的停了脚步。
    黑漆漆的金云台内,亮着一盏灯笼。
    邱绿打把红色的油纸伞,背身坐在门后,抱着灯笼,此处有遮挡的缘故。
    她竟就带着这把歪歪斜斜的伞,穿着如球一般的厚衣裳,睡了过去。
    明玉川弯着腰,静静的看着她的脸,光影将少女的面庞映照,她呼吸一起一伏,头上还戴着棉帽。
    白皙的面庞,可人,又可爱。
    他指尖想要过去蹭蹭她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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