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微茫,晚风轻拂。
    风吹起陆鸣争额前的发丝,他久久地凝滞在远处湖泊的黑暗之中,竟然难得的一言不发。
    时酝也默不作声地慢悠悠喝着自己杯中的无醇饮料,过了许久陆鸣争似乎才回过神来,又扬起唇角跟她聊起一些工作上的趣闻,不再纠缠两人的感情何去何从,反而像是普通同学一般。
    侍者来到两人身边时,时酝和陆鸣争正聊着参谋总长办公室的奇闻轶事,侍者告知时酝,首相阁下和原凛少将正在等她过去。
    时酝脸上还挂着刚才聊天的笑意,点点头刚要跟着侍者走,陆鸣争却也跟了上来。
    “正好跟你一起去,我也有点事要找他。”
    这个“他”大概指的是他的父亲,时酝挑了挑眉,虽然不太想被他黏上,可毕竟去见的是他父亲,好像不具备把他一脚踢开的正当理由。
    两人一道跟着侍者走去,跟陆鸣争走在一起的时候,时酝莫名觉得其他人好像总会多看她一眼。
    毕竟是实打实的极品贵公子,穿上一身利落军礼服英俊非凡风度翩翩,赴宴的人都知道这场晚宴的含义,站在他身边的时酝很难不被视为是陆鸣争的选择,那种窃窃私语让时酝一阵后背发凉。
    被引导至宴会大厅后的单独会客厅门前,侍者叩响大门时,时酝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。以原凛的学生在首相面前初登场,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出差错。
    大门打开,年近六旬的首相阁下和原凛正站在会客厅里的吧台前,端着酒杯相谈甚欢。在此之前原凛已经对时酝做过介绍,也说明过陆鸣争和时酝是同学的关系,因此看见时酝和陆鸣争同时出现在门口,首相并不觉得奇怪,他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,随意地招手示意他们俩一起进来。
    “首相阁下。”走到面前时,军官出身的时酝当然是先敬军礼。
    首相阁下,或者说陆鸣争的父亲,即使已经年近六旬,但体态仍然保持得很好,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俊朗不输陆鸣争的贵公子,连任叁届首相屹立不倒,民调居高不下,自然是有着很强的人格魅力。
    “我一直都觉得你还非常年轻,没想到你抚养过的学生都跟我儿子一样大了。”首相对时酝点头致意,又笑着看向了原凛,“我记得你当年是跳了两级进军校的吧,比杨溯小两岁,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走在前头。”
    “也没有什么事都走在前头吧,杨参谋长毕竟比我在军队里多待了四年,他升得更快。”
    原凛也笑了起来,诚然杨溯结婚生子的进度当然也早跑他前面去了,但是这种场合他可不敢主动开口提这一茬,一时兴起乱点鸳鸯谱最是要命。
    好在首相没有继续再谈论关于他的事情,而是将目光又投向了时酝。
    “你的老师军校时就压了杨溯一头毕业,现在你也压了陆鸣争一头毕业,以后是不是就该你来当我的军事顾问了呢?”
    首相阁下显然是个私下场合很爱说玩笑话的人,对于年龄和他儿子一般的时酝也有着长辈对孩子的关爱和逗弄,时酝眨了眨眼睛,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会朝着这个目标一直努力的。”
    时酝的回答带着年轻人美好的莽撞意味,首相哈哈大笑了起来,宽慰她不用这么紧张。原凛也微笑着对时酝点了点头,他看到时酝向他投来的眼神里满是“表现是否让人满意”的询问。
    原凛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,可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,等到时酝能够胜任首相军事顾问的未来,首相究竟还是不是眼前这位……又或者说,他究竟还想连任几届呢?
    首相轻轻拍了拍时酝的肩头,大约是原凛在他心中确实重要,他对时酝也表现出了一种十足的长辈慈爱。而看向陆鸣争时,他的语气就明显没有那么和善了。
    “该见的人都已经见完了吗,你已经有决定了吗?”
    一见到话题拐到自己不愿意掺和的地方,时酝本能地向原凛投去了求救的眼神,而原凛也非常自然地向首相表示,他们的家事自己不便参与,还是先告辞了。
    可是首相却摆摆手把原凛拦了下来,露出了有点头痛的表情。
    “无所谓,你也是年轻人,他的想法有时候我和他妈妈都已经理解不了了,说不定你还可以理解。”
    时酝屏气凝神地看着陆鸣争,希望他可千万别给自己惹事情。
    陆鸣争的眼神丝毫没有偏移,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父亲,他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。
    “没有必要再跟其他人见面了,在军校时我就喜欢时酝,心甘情愿的结婚对象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,我不会同意跟其他人结婚的。”
    陆鸣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可被他抬手示意的时酝整个人却是五雷轰顶。
    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从她的天灵盖刺穿,直直地钉死在了原地,时酝浑身僵硬,就连血液都仿佛冰冷倒流。
    首相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欣赏和慈爱,反而是一种错愕、审视、难以置信。
    一切都被原凛算准了,在原凛给她做过预案的前提之下,时酝的肾上腺素一阵狂飙,她毫不犹豫地说——
    “我没有答应过陆鸣争少尉的追求,我是存在缺陷的Omega,既不能被标记也很难受孕,我不会是首相阁下您所期待的……儿子的结婚对象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僵在原地的人就变成了陆鸣争。他之前一直困惑的不能标记问题,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冰冷残酷的答案。
    时酝知道,她打出了最好的反击,单单是很难受孕这一条就足以把她卡出结婚对象的候选池,而她看到首相也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 作为可以提携的年轻人,时酝有原凛做背书当然是可以尝试信任的,但作为结婚对象,时酝心里一清二楚,这位首相阁下就算再心胸宽广也不会选中她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抱歉,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    他点了点头,原凛也立刻趁此机会带着时酝告辞。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,陆鸣争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,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,是确保时酝的路不会被堵死。
    会客厅的大门重重地在身后关上,时酝快步紧紧跟在原凛身后,心脏简直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。
    “不会有问题吧?陆鸣争不可能说动他爸爸的吧?”
    她紧张到甚至拽住了原凛的袖口,原凛停下脚步来,低头看向她。
    “不会的,陆鸣争是早就定下来的继承人,你的先天缺陷是他们最没办法接受的。”原凛静静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,温柔地安抚道,“别害怕,你做得很好。”
    原凛似乎永远都不会情绪波动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他都永远都像是水流一般静静流淌。无人的走廊转角,时酝的心脏怦怦直跳,肾上腺素的余韵尚未退去,她惊慌地伸出手揪着原凛军礼服的衣领,踮起脚尖吻了上去。
    如同劫后余生,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原凛的一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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