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过神来时,西宝和尚皱了皱眉头。
    他只觉得胸口微微有点痛,但疼痛并不是很明显。
    心脉没中剑,喉咙也没被割破。
    难道方才我那一钢钵没砸空?
    又看向船头少年,西宝和尚在恍惚间恶性大生,右手动剑,还要再刺。
    突然发现,
    自己一身内力,半点也调动不起来!
    甚至,身体也无法移动。
    任督二脉的气血,正在体内乱冲。
    与那时的欧阳鹤松一样,西宝和尚的腧府赶上时辰成了一击致命的死穴。
    此时被剑指点中都要重伤,更别说是气剑强摧。
    “砰~!”
    钢钵砸在船上,西宝和尚没欧阳鹤松那般功力,一言没发便栽倒入船。
    赵荣翻开尸首,检查了一下腧府穴上的剑伤。
    “不错,伤口比那次小了一寸。”
    “血流的也很少。”
    赵荣满意一笑,感觉到自己用剑打死穴有不小进步。
    但很快又皱起眉头。
    按照欧阳鹤松的说法,我这伤口要比他出手大半寸。
    目穴鼓气法与打死穴还是不够精熟。
    这.还要多练。
    西宝和尚这名号赵荣是知道的,与严三星、桐柏双奇等人混在一起。
    这批魔教边缘人马比黄河老祖他们要差一档。
    但各有奇招,没那么好对付。
    “杨莲亭此时还在遣人找曲知音,实在奇怪。”
    赵荣微微皱眉,一边思索一边将船划到岸边。
    螺粟码头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去,方才斗在江中隔太远没瞧清,但衡山大师兄用轻功登船,这惊鸿一瞥大家却看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此时又见小船上躺着的血红僧衣,已猜到这魔教贼人的下场。
    “大师兄!”
    七名衡山弟子一齐上前。
    赵荣的眼神稍稍朝周围扫去,他们也知道人多眼杂,并不多话,只是将西宝和尚的尸体抬走。
    等赵荣他们全都离开,码头附近议论声大起。
    一名操着荆楚口音的汉子道:
    “这魔教恶僧手段了得,我方才瞧见他在上堤堰那边,一手钢钵砸来砸去,衡山好几名弟子,一个个快剑看得我眼花,却没将那恶僧拿下。”
    “结果碰上这赵少侠,还没到撒泡尿的功夫,恶僧就死了!”
    “恶僧再厉害,也只一个,”衡州本地人傲气道,“他这样的,赵少侠能打八个。”
    一个大冬天穿着短袖,袒露胸肌的络腮胡武林人嘲讽道:
    “那魔教贼人以为魔教二字能将所有人吓住,衡山弟子却是好样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些魔教贼人仗着东方狗贼武功高,他妈的一个个都狂傲得很,老子却不服!”
    他声音极大,旁观的江湖人一听,赶忙从他身边逃离。
    城门口方向,衡山弟子如扛死猪将西宝和尚扛了进去。
    路人侧目瞧热闹,挂着“神课”“看相”“决疑”摊口里间的算命先生看到这一幕。
    他嗤嗤笑道:
    “那红衣恶僧之前找我算命,我说他今日有血光之灾,他还破口大骂,我却没有算错。”
    这话声音也极大,立时有几人过来找他算命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赵荣与扛尸体的衡山弟子分开,留下两人领他到最先发生冲突那处。
    立刻看到西宝和尚留下的暗号。
    “荣哥,这与之前留标记的不是一伙人。”
    等周围人都走开,曲非烟小声道,“之前那伙人的暗号能看懂,这个爷爷没教过,看不懂了。”
    她将其中区别说给赵荣听,又分析道:
    “若是魔教有了新的联络暗号,那之前想引我爷爷相见的人,可能是曾经认识的,因此才用过去的信号,这西宝和尚不是单独找人那般简单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只要能认出来,全都毁了,不给你爷爷瞧见最好。”
    少女笑着点了点头。
    赵荣的眼界到底宽广些,因为想到圣姑出现,登时联想到“广陵散”这茬。
    她要找曲知音要广陵散?
    察觉到牢任在梅庄了吗?
    这天下间有广陵散的,可能只有高山流水。
    向问天没本事搞来这曲谱,大概率是圣姑找来的。
    这才让亡命江湖的向问天拿到四样宝物。
    如今衡山派形势大变,高山流水又在研究笑傲江湖,圣姑的人自然处处碰壁。
    广陵散是拿不到了。
    不过,牢任现在复出结果难说。
    下崖一次的东方不败,已经难以揣测。
    吸星大法就算再完善,吸不到人那是没什么大用。
    西宝和尚既是白虎堂派来的,这节点,恐怕也是在盯圣姑的动作。
    赵荣想了一大堆,有的能想通,有的还在疑惑。
    回到门派驻地后,找来全子举,让他这几日多派人手,查查是否有类似西宝和尚这样的人。
    翌日。
    衡阳城西,一名头发略显稀疏的汉子随着商队匆忙上了船。
    沙天江的心这才踏实下来。
    昨天傍晚他在城西码头附近吃猪肝汤,瞧到一场惊人大戏。
    旁人不认识西宝和尚,他却认识!
    没想到的是.
    西宝和尚,被那个少年杀掉了!
    “好厉害的轻功!”
    沙天江正好看到那惊鸿一瞥,心中憋闷得很,四十多年的功力还不如一个少年。
    “他的功力绝不在我之下。”
    “左盟主真是有远见,难怪派我南下调查。”
    想到此节,心下又骇然,“此人利用江湖传闻,假中藏真,就像衡山派的剑法一样,虚实难辨,当真会隐藏。”
    “若无左盟主叮嘱,我出手试探他,在不知其深浅的情况下,一定会吃大亏。”
    “这一趟衡阳,如是在鬼门关里过了一趟。”
    “西宝和尚的事定然会引起衡山派警觉,他们加派人手,我就不好再藏。”
    沙天江混迹江湖数十载,若不谨慎早就没命了。
    陌生的衡山派让他感到恐怖。
    他归心似箭,分毫不敢贪功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年关当日,衡山派很是热闹。
    去年年前,衡阳城内还有闲言碎语。
    议论衡山三脉哪个最强,哪个最弱。
    如今这些乱人心神的讨论,已经听不见了。
    巳时。
    衡山派云雾殿后的祖祠内,莫大先生、刘正风、鲁连荣,方千驹四人都已到场。
    内门弟子加外门弟子,一共来了一百八十九人。
    很久没出现过这许多弟子一起拜祖祠的状况!
    遥想去年年关上香,三脉弟子有前有后,还在祖祠内唇枪舌剑。
    今日却出奇宁静,
    不过,众衡山弟子的心却是火热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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