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稷眸色变深,手里的钢笔已经抵了上去。
    方霓怔了一下,乍然被偷袭,冰冷坚硬的触感落在最柔软的地方,她都没反应过来。
    半侧过身,有些懵懂地看向他。
    “本钱不错。”他低笑,隔着衣料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手腕。
    笔尖抵着那一条幽密的曲线缓缓往下。
    分明他面上一派清贵正经,可做的事情真是……方霓瞪了他一眼,把他的手拍开。
    这人惯会一本正经地调戏人。
    其实方霓对他还挺好奇的。
    处久了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风流随便的人,工作忙得不行,身边也没出现过什么越界的异性。
    且位置越高所受瞩目越多,为人处世就越谨慎,他这样的背景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抵达的地位,不可能乱来,有些传闻听听就行了。
    但他这样的人,怎么能轻易地叫人判断出是个什么样的人?
    而且他有时候也确实不怎么正经,会得很,宗政都不会的花样他信手捏来,不可能没点儿经历。
    方霓实在不敢说自己了解他。
    介意肯定算不上,都是成年人了,谁能没点儿过去?
    就他们这关系,也远远没达到会介意的地步。
    他就从不介意她提到宗政,虽然他自己不会主动提。方霓觉得他无所谓,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很无所谓那种。
    也许这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很正常。
    要是平时她肯定不敢乱问,那天他之后一直在看文件,她就去了他的酒柜前:“这些我可以喝吗?”
    他头也没抬:“除了我书房里那盏绿色的老台灯,这屋子里的其他东西,你随意。”
    方霓哼一声,踮起脚尖已经去拿酒瓶:“红颜知己送的啊?”
    他无语:“我姥姥的。”
    方霓咯咯笑。
    谈稷抬眸看了她一眼,小姑娘很开心的得逞的样子。
    他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。
    知道她在刺自己,可这饵还是忍不住咬,不像旁人,他压根不想搭理这种弱智伎俩。
    她乐颠颠地拿回来一瓶酒。
    白色酒瓶,在一堆洋酒里很特立独行,她喜滋滋地嗅了嗅:“这个应该不贵吧?”
    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些一串外文的、她看不懂的酒肯定更贵。
    谈稷沉默。
    她可真会挑啊。
    汉帝茅台,两年前他南下考察时一伯伯送的,那人年轻时还跟他爸一个单位待过,承过他爸的情,不过后来调派去了武汉仕途上再无寸进,就没什么交集了。
    但人也无所谓,性子直爽,本身就不是对这方面特热衷的那种人,如今儿女双全都有出息,一家人日子过得很惬意。
    方霓不认得这酒也正常,她平日喝最多的白酒就是二锅头。
    她对品酒一窍不通,就喜欢那种酒精上头微醺的感觉。
    见他含笑不语,低头继续翻他的文件了,方霓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点。
    “什么东西嘛?!”她喝了一点搁了。
    “不好喝?”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隐晦的笑意。
    这种酒本来就是珍藏用的,也是人家赠予的一片心意,他自己也没尝过,倒是让她得了先。
    “也不算不好喝,就是……反正我不是很喜欢。”她又把酒瓶子搁了回去,挑挑拣拣,换了瓶红酒。
    谈稷签完文件合上望去时,已经来不及了,忙拿过她手里的酒杯: “谁教你白的红的串着喝?”
    “不能一起喝吗?”她脸上已经有了醉意。
    “容易上头。”谈稷把酒瓶扔一旁,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的缘故,方霓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臌胀的胸肌,被薄薄的衬衣撑起,熨帖着她的肌肤。
    她脸蛋红扑扑的,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无处安置的荷尔蒙气息。
    她的心跳变得很快,不自觉勾住他脖子。
    谈稷挑了下眉,低头看她。
    四目相对,她干巴巴地说:“人在紧张的情况下会做一些违反常理的事,你懂的吧?”
    谈稷没搭腔,只是仍那样含笑看着她。
    强而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托着她。
    方霓望着他淡然的表情想,他这种常年攀岩的人,抱自己是不是就跟随手提着一只毛茸玩具一样简单?
    第24章 000 谈稷的喜欢就像一盏明灭的风灯……
    房间是事先就准备好的, 从家具到窗幔都是粉红色,充满着梦幻的气息。
    值得一提的是,床还是半个南瓜的形状, 满满的安全感。
    他似乎知道她喜欢这种风格。
    或者,女孩子都喜欢。
    谈稷半跪在床边将她放在上面,起身时将领口的衬衣扣子解开两颗,然后, 在方霓警惕的目光里揶揄地笑了笑, 出去了。
    她有些烦躁地扯起被子, 躺了会儿,眼皮已经很沉了。
    灯光很暗, 有种即将熄灭的感觉,如在黑夜里摇曳、将将欲坠的一盏灯。
    她本来只是觉得还有些累, 躺了会儿就忍不住闭上眼睛。
    谈稷却在这个时候进来。
    方霓有些烦闷地睁开眼睛, 他洗过澡了, 换了件浴袍,边走边擦拭湿发。
    “忙一天了,你不睡觉吗?”方霓开口。
    她本来是想问你不累吗, 可脱口而出才发现这话有歧义。
    一个词的差别,气氛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转变。
    她闹了个大红脸,脑子也清醒了些。
    谈稷虽没开腔笑话她, 可眼神里的笑意似乎已经是一种回答。
    方霓恶声恶气:“不准笑。”
    谈稷挑眉:“讲点儿道理, 笑都不行?”
    方霓:“就是不行!”
    要是平时她才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呢, 可能是喝多了脑子短路, 可能是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。
    他看着似乎很随和很亲切,柔软下垂的湿发也给人一种可欺的错觉。
    谈稷轻飘飘地瞭她一眼:“你谁啊?我的谁?连我笑都能管?”
    方霓眨巴了一下眼睛,坐起来, 试图以平视拉平两人间的主次关系。
    可都是坐着,他气势上也是碾压她。
    努力成了徒劳。
    可她不服输:“你说是谁,就是谁。”
    “我说——你是我的谁,你就当我的谁?”谈稷笑,低头看着她。
    她又眨了眨眼睛,没捋清这里面的区别。
    可他眼神意味不明,笑容也有些微妙。
    她渐渐地意识过来不对,四目相对,一种尴尬的暧昧在屋子里蔓延。
    酒精的缘故,她脸蛋红扑扑的,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如何躲闪。
    让谈稷反倒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稀薄罪恶感。
    他就坐在那边看着她,什么都没干,方霓已经感受到莫大的压力,不明白他什么意思。
    两人对视了会儿,谈稷微笑,先开口打破了僵局:“你呢,心里是怎么想的?”
    “……什么怎么想的?”
    “别装傻。”他眼神微厉。
    奠定了此次谈话的基调。
    方霓更加紧张,眼神还有点儿可怜:“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。”
    “不知道?”他哂了声,“不知道你还跟我上床?”
    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,脑子有那么会儿的短路。
    在她恼羞成怒之前,谈稷笑说:“不过,那天是我居心不良,主动把你带御园那边去的。”
    方霓脸色阴晴不定的。
    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谈话,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招架的。
    但谈稷那天的本意并不是戏耍她,他神情淡泊,却难得的透出一点儿诚挚:“如果我说,想跟你认真谈一谈呢。”
    方霓问他:“谈什么?”
    她还没反应过来呢。
    谈稷只是笑。
    后知后觉的,她耳尖发红不确定地抬起头:“什么意思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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