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点刚冒出来没多久的小苗头马上就被按压下去了。
    方梨叹气,只要能找到妹妹,她就能安心投胎了。
    程子君见她识相,也收回了压在方梨身上的威势。
    他静静看着卫河墨,心中苦恼,墨宝儿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?
    他看着卫河墨不经意间源源不断地吸引着人往他奔去,又是骄傲,墨宝儿就是如此好,值得人人都爱他;又是烦恼,这么多人朝他涌去,自己却没有合适的能够阻止这些狂蜂浪蝶的身份。
    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轻吻你的唇瓣?
    -
    “婴宁姑娘,你先在这里暂住几晚吧。”卫河墨为婴宁打开房门。
    婴宁被帏帽遮掩住容貌,轻纱下面容模糊不清,“多谢。”
    卫河墨把婴宁安置在水西县里的小客栈里,打算再回衙门探探口风,看县令对于阮连江的事到底是什么看法。
    他和程子君刚一出门,就撞见了李长生。
    李长生抿唇担忧看他一眼,“县令找你。”
    卫河墨眼皮一跳,不知道县令为什么在这个关口找他。
    “李捕头……”
    李长生叹气,“河墨,我也不知道县令找你做什么,但是他显然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。是他让我来这家客栈找你的,我一来,就看见你了。”
    听到这话,卫河墨越发不安,他余光看着婴宁的方向,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。
    程子君传音安慰他,【放心,我下了印记,不会有人靠近的。】
    卫河墨这才松了一口气,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,“水水,你在这里等我吧。”
    “县令说,要你和子君都过去。”李长生补充道。
    卫河墨瞪大眼睛,不明白为什么县令会找和他什么交集都没有的程子君。
    李长生对上他不解的目光,摇摇头,示意自己也不知道。
    “也许是,听说子君是这方面的高人,想见见他也说不定。”李长生挠头,猜测道。
    “但愿吧。”卫河墨镇定心神,吐了口气。
    卫河墨刚到衙门,本以为县令在大堂里,没想到下人把他们引到了县令的书房里。
    “来了。”县令坐在桌前,拿着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,
    卫河墨和程子君站在他面前,等着他开口。
    县令把毛笔放下,仔细端详起这两人来,“这就是能把死去的秦家小姐复活的神人吧,程公子,失敬。”
    程子君面不改色,只是淡淡笑着,不接话。
    县令转过来,顺了顺胡子,意味深长对卫河墨说道:“河墨啊,你很像一个人,你知道是谁吗?”
    卫河墨有些摸不着县令的想法,他谨慎摇摇头。
    “你很像年轻的我啊……”县令的声音莫名带上点沧桑悲凉之感。
    “我当初也是天子门生,一甲探花,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啊。”
    卫河墨:!!!
    县令居然是探花?
    可是怎么会沦落到在小小的水西县当一个县令?
    县令注意到他的神情,笑问:“很不可思议吧,当年我的同僚,现如今都身居高位,只有我远离官场,蜗居在这里当个小县令。”
    他叹息,“人生啊,就这样一滑滑到了谷底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    虽然是疑问,可县令显然没想等他问出口,自顾自地说下去,“就是因为我当时年轻,一头热,眼睛里融不进沙子。”
    “京都阮家家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当街纵马,一路上把几个在路边嬉闹的小童直接踩踏而亡。当时我就在街边的馄饨铺子上,目睹了全部的过程。”
    “有零星的几滴血飞溅过来,滴落在我的碗中,血色不断晕开,原先飘着鸡汤鲜味的馄饨,满是血液的腥味。”
    “被马踩过之后,他们不是马上死的,我听见他们在地上不断抽动,凄厉喊着‘阿爹阿娘,救救我’。”
    “可那个高高在上的阮公子,只是随手扯下他的钱袋子,往地下丢置当作赔偿,就这么离去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不甘心这些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枉送了生命,上朝向御史提出一定要严惩阮家。”
    “可阮家身为京都世家之一,势力何其庞大,一个小小的探花,弹弹手指就打发走了。”
    “过了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想,我当时出什么头呢,死的人与我无关,我却白白送上了我的仕途和人生。”
    卫河墨哑言,他想,他知道县令的意思了。
    因为得罪过一次阮家,他就被发放到水西县,如今的他已至中年,没有年轻时的一腔热血,也不再想理会这些事,只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    “县令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可是我也真的做不到就这样袖手旁观,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子被送进火坑……”
    卫河墨还没说完,县令笑眯眯看着他,摇摇头。
    “不,你不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    “阮家做的事,我会查下去,绝不姑息!”
    卫河墨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,傻傻看着县令。
    “过了这么多年,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一直屹立不倒,阮家也一样。”
    第33章
    县令定定地看着他:“京都世家不止阮氏, 不是人人都能忍受被压在头上的感受。”
    “总之,你就放心去查吧,我不会干预什么。”
    他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, 卫河墨如果还不懂就是傻子了。
    卫河墨:“我明白了,县令。”
    县令满意笑了笑, 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,一点就透。
    “程公子师承何人啊?”
    程子君表情不变,说话滴水不漏, “抱歉,家师曾经说过, 不愿意被俗世打扰, 明令禁止我说出来。”
    县令也不知道相信没有, “我在京都, 见过不少这方面的能人异士,当朝国师更是能够呼风唤雨, 移天改命。”
    “你这一手传出去,很多人会来找你。”
    程子君:“县令高看我了, 程某的本事还不到那种地步。秦小姐能够活过来, 全是仰仗仙人点拨。”
    县令眼神暗下来, “仙人?”
    卫河墨在此之前早就和程子君串通好了口供, 他补充回答道:“正是如此, 否则凡人怎么会有这种力量能够把死人救活呢?”
    “秦小姐在死后,魂魄被白道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锁了起来, 才免去消散转世的结果。”
    “秦小姐有了这一线生机,偶然间遇见了一位神秘的仙人,知道秦小姐的遭遇后心怀不忍,才用仙术救活了她。不仅如此, 还为秦小姐补上天生缺少的那一魄,如今秦小姐已经和常人无异了。”
    卫河墨说这些话,意在告诉县令,婴宁的死而复生并不是常人能办到的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缺一不可,也好断了县令产生利用程子君做些什么的想法。
    见县令没说话,卫河墨靠近他,眼神真挚,“县令,我说的句句属实。如果子君真的有如此本领的话,也不会至今籍籍无名。”
    县令转念一想,这倒也是,能够起死回生的本事,那些达官贵人可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人。
    他们为了续命,就像是闻到肉味的秃鹫,一旦发现就死死咬住不松口,总会有点风声。
    可县令在知道程子君这一号人的时候就马上派人去打听了,传回的消息是查无此人,没人听过这个名字,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派系。
    想来也是小门小户,自己误打误撞学出来的,没有正经的师承。
    县令失去了兴趣。
    原本以为能把程子君引荐上去,好给自己多发展一些人脉,没承想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。
    他想了想,好像李长生确实只说过,这人会一些什么隐身啊迷惑记忆啊这类小术法。哦,还有师门的药也很不错。
    县令暗暗叹了口气,这在寻常人看来确实已经算是神仙手段了,但在京都见识过各家门派神仙打架的他来说,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    “我知晓了。”他淡淡说了句,语气中难免带了点失望,“秦小姐的事,你让她写好状纸递上来吧,阮连江的事先不提,要把大鱼抓出来。”
    卫河墨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,沉稳点头,“县令,那我们就先退下了。”
    等出去,卫河墨回头望向县令书房的方向,暗自嘀咕:县令也深藏不露啊,说是在水西县当一个小小县令,说得那么颓废。
    可是能清楚掌控人的行踪,第一时间知晓发生了什么事,县令的势力在水西县的渗透力可谓是深得惊人。
    卫河墨心里莫名有个奇异的念头:也许王家和阮连江做的事,县令全都了如指掌,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。
    也是,能够杀出重围,考上探花的人,怎么可能毫无城府。
    -
    客栈。
    卫河墨敲了敲婴宁的房门,“是我,卫河墨。”
    “嘎吱-”听到是卫河墨的声音,婴宁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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